汶川三江

三江：河流的伤口与土地的愈合

岷江支流在汶川的褶皱里交汇，三江镇就躺在三条河流的臂弯中。这片土地像一块被反复揉皱的绿绸，山岭的褶皱里藏着羌寨的碉楼，河谷的凹陷中盛满青稞酒的清香。直到2008年，突如其来的震颤将山河撕裂，三江的伤口在地壳的呜咽中汩汩渗血。

震后的三江人用竹篾编织背篓，背起碎裂的瓦砾，也背起垮塌的生活。羌族老人在废墟里翻找火塘的铜锅，年轻人在断墙上重新描画羊角图腾。当吊脚楼在原址挺起腰杆，人们发现那些被山体滑坡掩埋的千年杜鹃，竟在次年春天顶开碎石，绽放出比往年更浓烈的红。

如今的河床上立着地质监测站，其钢架结构与古碉楼的石砌技艺形成奇异对话。生态学家在泥石流冲积扇上栽种珙桐，羌绣传承人把地震波纹绣进披肩。客栈老板娘说，每逢雨季，新筑的防洪堤会传来旧河道沉闷的回响，像大地在练习遗忘。

三江的伤痛已长成独特的年轮。徒步者沿着硬化后的山道攀登，会在某个转弯处遇见半埋的校钟，铜绿间凝固着2008年5月12日14时28分的永恒瞬间。但更多时候，人们被河谷里的景象震撼：曾经断裂的岩层间，瀑布正以更磅礴的气势跌落，水雾中折射出七彩虹光，如同自然馈赠的愈合勋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