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个人的旅行
教会网
2025-02-22
候鸟的独白
凌晨五点的月台,我的行李箱在水泥地上划出断续的虚线。检票口绿灯亮起的瞬间,身后中年男人公文包的金属扣撞上我的脚踝,疼痛像一滴墨汁在神经末梢晕开,我却突然笑出声来——这具二十八寸的红色行李箱跟了我七年,刮痕里藏着伊斯坦布尔的海风、京都的梅雨季,此刻又添了北京西站某个陌生人匆忙的印记。
列车穿过华北平原时,天际线正被晨光切成碎片。我倚着车窗,任由玻璃在脸颊印下冰凉的纹路。没有行程表在口袋里沙沙作响,没有同行者询问午餐的选择,窗外的杨树林倒退成绿色河流,我终于成为没有指针的钟,在时差构筑的缝隙里漂浮。当乘务员推着餐车经过第三遍,我掏出素描本画下她制服袖口脱线的褶皱,像收藏一片偶然途经的云。
青旅的六人间总在深夜发酵故事。上铺的德国女孩用结结巴巴的中文讲述她在敦煌迷路的黄昏,指缝间的骆驼草汁液还未洗净。我们分享同一包椒盐饼干,咸味在舌尖化作鸣沙山细碎的星群。这种相遇如同蜻蜓点水,却在记忆里孵出彩虹般的光晕——你知道翅膀终将分开气流,却永远记得鳞粉掠过掌心的微痒。
徒步峨眉山那日,山雾把石阶泡得发软。海拔三千米处,卖茶老翁的陶壶在炭火上咕嘟作响,他突然指着我的登山杖说:"姑娘的杖头沾着武当山的青苔呢。"我怔住,想起半个月前在紫霄宫檐下躲雨时,确实蹭到了墙根的湿藓。那些被脚步碾碎的时空,原来都悄悄攀附在行囊上,长成独属于旅人的苔衣。
暮色漫过最后一个弯道时,我蹲在观景台边缘,看自己的影子被夕阳拉得很长,像株正在舒展的植物。背包侧袋的水珠坠入山谷,惊起几只蒲公英,它们带着绒毛般的晨光,飘向更深的苍翠里。
文章版权声明:除非注明,否则均为教会网原创文章,转载或复制请以超链接形式并注明出处。
推荐阅读